叛逆小兔

一個三開頭的大人,還不願放棄作夢這擋事:http://hangyakuusaki93.pixnet.net/blog。粉絲團: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%E5%8F%9B%E9%80%86%E5%B0%8F%E5%85%94-1532001326921740/。鏡文學ID:叛逆小兔 https://www.mirrorfiction.com/zh-Han

[虎渡] 續 魔神英雄傳 現生界篇第五章

*長篇清水文 原著向*
*會在LOFTER、神龍鬥士之家、巴哈小屋及我自己的部落格上連載*


現生界篇

第五章

 
 

  經過昨晚一翻折騰,渡在宮下的陪同下,在急診室待到很晚才回家。他的身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淤青,其中以腰部的扭傷最嚴重。渡沒有通知母親,所以當醫生建議在家休養幾天後,由宮下替他轉交診斷證明給班導請假。

  被交待需要靜養,渡此時無聊的躺在床上發呆。

  似乎很久沒有這麼悠閒了。

  記得應該是從國中的時候開始吧?班導不時耳提面命教育的「自覺」,確實讓渡很少再因賴床而遲到了。與虎王道別之後,他希望藉由什麼來記得虎王,當時從腦袋一閃而過的強烈想法便是練劍。

  也許哪天虎王回來時,二個人可以好好切磋一翻,他是這麼想的,而且扣除誤會而為的戰鬥,他們還沒有好好彼此磨練過劍技。

  做了這個決定後他就不再賴床了,每天早起鍛練,放學後也會去道館,甚至假日也在自家院子做練習,多虧他勤奮不懈的努力以及曾經的實戰經驗,渡確實掌握了這項技能。雖然現在為了工作,好一陣子不曾拿竹劍,但為了渡過這段糟糕的日子,少了訓練的渡不見得輕鬆多少,因此突然得到的假期讓他不曉得該做什麼才好。

  好無聊……

  渡盯著天花板,腦袋開始東轉西轉胡思亂想了起來。

  昨天晚上那個人散發出來的寒氣,強到足以浸蝕每個毛孔,每多想一次,都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,這種感覺很真實,不可能因為光線昏暗而看錯。跟荒井一樣,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包覆著他們,但他們卻毫無自覺。

  ……有不詳的預感,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。

  以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事情,只要有魔界的人介入他的生活,總是會發生不好的事。然而想歸想,他卻不知道現在的自己,還有什麼辨法可以擊退來去無蹤又強大的敵人。之前遇到鬼夜叉的時候,是因為有虎王在,他才能夠全身而退,但現在呢?

  渡的苦腦在止痛藥的作用下,慢慢昇華成濃霧從腦中揮發而去。他開始昏昏欲睡,接著便閉上眼睛,沉沉睡去……

 
 

  ──……

  有人在呼喚自己的名字。

  這是個令人懷念的聲音,從遙遠記憶的彼方傳來,又令人憐惜般地回響在心中。

  「為什麼踏上旅程?」渡在夢中問過了無數次。

  「因為這是宿命。」

  夢境總是在聽到這個回答後結束,即便想知道後續,也只是在不斷重覆同一個夢而已。

  「現在,你在哪裡呢?」

  「已經不在你的世界了,也無法與你相見……」

  蒼藍色的眼睛這樣回答。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因為這是宿命……」

  夢境又在同一句話中醒來。

  一睜開眼,眼前還留有夢中臉龐的殘像,無法言明的焦慮和擔憂在現實與夢境之間流淌。

  殷切期盼著虎王回來的那一天,日復一日,年復一年,即使精疲力盡仍然持續下去,只因遺忘更加教人害怕。

  但是,今天的夢卻與往日不同。那雙充滿深刻哀傷神色的眼睛像在訴說著什麼。是在尋求幫助嗎?還是想與誰道別呢?

  從床上起身打開窗戶,初春的涼風拂過面頰。

  「虎王……」

  渡仰望著蒼白的天空低聲呢喃。

  長久以來,即使在夢中,渡都不曾看過虎王有過如此哀傷的眼神。

  「虎王……發生了什麼讓你這麼難過的事了嗎……?」

  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,讓渡心痛不已。

  真的好想陪在你身邊,驅散你的哀傷……

  這樣想著,渡突然自嘲似地動動嘴角。

  明明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,居然這麼天真……

  無以復加的悲傷早就淹到了頭頂,平時渡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,總是勉強自己像以前一樣開朗,但這終究只是表象,當一切偽裝全部退去之後,等待他的,只有更深沉的絕望與空虛。

  這股感受,好幾次都讓渡喘不過氣。每當他看著輪紅,心總是飄向了遙遠的彼方,但是是哪裡的遠方,他卻不知道。靈魂似乎抽離了軀殼,在遼闊的世界中飄流,沒有方向,沒有想法,沒有目的,彷彿戰部渡的人生,就只剩下無止盡的等待。

  打從踏入神部界的那一刻起,自己的命運就好像被誰決定了一樣,戰鬥、悲傷、別離,如此來回不斷重複,體會著失去生命的悲嘆,感受著人民顛沛流離的傷痛。他曾經埋怨過為什麼非得要戰鬥不可,那時,敵人告訴他,這是他的宿命。

  宿命。如此簡單的一個辭彙,卻有各種不同曲折迂迴的解釋。宿命不單圍困著虎王,實際上也糾纏著渡。

  為了尋找母親,虎王順從自己的命運在時間的狹縫中孤獨流浪,而自己與神部界的連結,卻是永無止盡的殘酷鬥爭。這種被決定好的宿命,宛如畸形又荒唐的血腥童話,在你還想多做些努力改變的時候,他卻已經給你一個可笑的結局。

  然而就算如此,渡還是希望可以陪在虎王身邊。回想剛才那副哀傷的面容,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。

  一定有事要發生了,而且跟虎王有關。

  心底深處有個東西在喧囂。想見他,很想見他,非常想見他,就算見面之後又得分別,就算又會因無止盡的等待而痛苦絕望,渡還是強烈希望能再見到他──活生生在眼前的他。

  「虎王……」

  握著輪紅,渡突然衝出家門,頭也不回的奔向龍神山。

    

 

 
 

  渡往國小的方向,從以前時常走的小路一路狂奔。鮮少為人所知的捷徑,早已被新長出來的枝葉蓋住了舊有小道。他直接越過樹叢,沒有猶豫,沒有遲疑,他清楚就是這條曾經走慣了的小路,最後會通往神聖莊嚴的龍神山。他奮不顧身的跑著,就算臉被樹枝刮花了也不見絲毫的停留。

  渾然忘我奔馳到龍神山後,渡才停下腳步喘氣。他彎著腰,缺氧的肺部難受得快窒息,每吸一口氣,胸口都像燃燒般令他反胃想吐。他慌張的看向面影龍之櫻的方向,櫻花已經開始徐徐飄落,在優雅飛舞的花瓣群中,他看見坐在池邊釣魚的天部。

  渡二話不說再度往前奔跑,在離天部幾步遠的距離虛脫跪下。心臟像脫繮的野馬般不受控的狂跳,彷彿不是自己的,止痛藥的藥效早就過了,身上的傷隱隱作痛,好像在告訴他,不該如此亂來。

  「……幾天不見,你似乎跑去調皮了呢。」天部看著渡臉上的紗布打趣的說著。

  「老爺爺……哈……哈……請告訴我……我到底……哈……該怎麼辨才好……」難以排解的心情,無法舒緩的悲傷,早已像脹到無法再大的汽球,何時破掉都不稀奇。想去卻去不了,想見卻見不到,這種永遠不會結束的等待,令渡的心早已處在崩潰邊緣,隨時都可能開始下墜。

  「失去……劍龍勾玉的我……已經不再是救世主了……我已經回不去了,如果能讓我忘了一切,或許就不會這麼痛苦,但偏偏我不能忘,我答應過他,絕對不會忘……」那天在魔界,虎王的自白,是渡心裡的痛。不知在哪個世界飄流的他,要是連渡都忘了,那還會有人記得他嗎?對一個連存在都不曉得是否真實存在的人。

  「我絕對不會忘……但是……腦中的記憶確實隨著時間,慢慢記不起許多事……我明明不想忘的啊……失去了力量,我最終也只是個跟大家一樣的普通人,連最重要的家人都救不了……既然如此,為什麼要讓我經歷那些冒險?沒有力量的我,為什麼又要讓我察覺到魔界的氣息?為什麼……要讓我這麼痛苦!」

  彷彿找到能夠吐露真相的對象,渡像打開的水龍頭,一股腦將長年來的不滿與不解全發洩出來。天部看著他,慈悲的眼神飽含心疼與不捨,深沈的眼眸中倒映著的渡,似乎和某個人重疊了。

  天部放下釣竿,從輪椅上起身,緩步走到渡的身邊蹲下。

  「經歷過苦痛之後,人才會成長,所有人都是這樣子的。」

  渡緩緩抬起臉,看著天部的眼神無光。

  「成長之後,才能找到答案,在那之前,只能像個迷路的孩子,不斷摸索、找尋,也許會碰壁,也許會失望難過,但唯有這樣,才能在跨越困難之後,笑著面對過去的自己……」

  天部憐憫的摸著渡的頭,「少年,我們從一出生便被賦予使命,使我們的成長更為堅難,不過,我們並不是一個人……」

  天部從帶在身邊的包包裡,拿出一本書,遞給渡。

  「這是……」接過書,正確來說並不是書,而是一本菊十六開厚如月刊雜誌的記事本。封面是樸素的青草色,上頭有些陳舊斑痕,邊緣的封皮有些掉漆,似乎隨著天部渡過了好幾年的歲月,但大抵來說維護還算良好,看得出來使用者非常愛護它。

  「我已經用不到了,把它送給你吧。」

  翻開記事本,扉頁處用彩色原子筆畫上的創界山,令渡睜大了眼睛。他快速翻閱著記事本,裡面每一頁所描述的內容,都讓渡腦中逐漸摸糊遠去的記憶,再次鮮明起來。

  天部微笑著看著渡的反應,滿意的點點頭。

  大致翻完一遍,渡難以至信的看著他。這本與其說是記事本,不如說是天部畢生的冒險歷史更為貼切。除了冒險的經歷,還有許多渡沒聽過的神話也一拼記載在上頭,論質量來說,這都是本不可多得的寶藏。

  「老爺爺,這對您來說一定很重要吧!這麼貴重的東西,我不能收……」

  渡想歸還,天部制止了他。

  「就當作傳承給你,你有資格收下。」

  「但是……」渡還是猶豫,雖然不及這本記事本,但渡知道這本書在天部心中的份量,就如同他所畫的那本滿是虎王身影的畫本一樣重要。

  「我的人生已經到了盡頭,就算還想去,也早就去不了了,但你不一樣,你還有機會前往不為人知的夢幻國渡,你還需要經歷苦難來讓自己成長,在你痛苦的時候,這本記事本一定可以為你派上用場,所以放寬心收下吧,少年。」

  天部將渡拿著書的那隻手,推回到他的胸前。觸碰到他手的掌心粗糙卻溫暖。聽著這翻話,渡不自覺鼻酸了。

  「……真的可以嗎?」

  天部堅定的點點頭。

  「……我知道了,我會好好愛護它的……」

  他滿意的笑了笑,接著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。

  渡顯然沒有注意到這點,知道手中的記事本如此貴重,他像得到珍貴玩具的孩子一般,小心翼翼的翻閱,細心的看著裡面的一字一句,專注到完全沒發現龍神池突然出現的異樣。

  現在無風,水面卻出現越來越多的波紋,直到池水炸開噴灑上岸,渡才從記事本中的世界驚醒。

  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

  龍神池的中央出現一個巨大旋渦,向空中卷起龍卷風般的水柱。水柱急速膨脹,形成一個橢圓形的水球,接著緩慢向兩旁一分為二。

  陰森的氣息自水球正中央溢出,受到邪惡之氣而分裂的池水,像有生命般,逐漸變幻成二把銳利的水之劍襲向他們。

  「危險!」

  渡急時撲身,二人驚險躲過突如其來的攻擊。記事本掉落在一旁,他伸手想拾起,但從水球中出現的混沌黑影,卻朝渡放出一道黑色雷擊。

  「小心!」背後被人推了一把,剛拿到的記事本又飛落到遠處。雷擊打中天部,劇痛瞬間漫延到全身。

  「嗚!」

  「老爺爺!」

  顧不得記事本,渡半拖半拉帶著倒下的天部躲在面影龍之櫻的樹幹後。狂風刮起粉色花辨凌亂飛舞。

  「老爺爺!您沒事吧!」

  天部抓著胸前劇烈喘氣,額頭冒出涔涔冷汗,原本就有些白的臉色,現在更加死灰的白。

  「老爺爺!您振作一點!老爺爺!」

  「呵呵呵……」

  某個詭異的聲音從黑影中傳出,像野獸嘶鳴,又像人的低聲冷笑。

  「是誰?」渡從樹後探出頭,瞇著眼緊盯著那團如黑洞般漆黑的黑影。

  黑影越來越深,逐漸濃縮、變型,他隱約可以看見黑影的內部,有個身影越來越清晰。

  似乎是某種動物,很像狗,但跟一般的狗相比,身體的比例似乎比頭大上許多,而且從牠身上洩漏出來的危險氣息顯示,對方絕對沒有狗那麼可愛。  

  「呵呵呵……」

  笑聲再次從黑影中傳來,感覺更加冷酷、邪惡,且尖銳懾人,散發出來的邪氣令渡一陣惡寒。下一秒,黑影倏地朝渡撲過來,速度之快,他只看見對方打中櫻樹後又退開的殘影。

  天部痛苦的匍匐在地,不能待在這邊波及到他。

  渡隨手抓起掉落在一旁的粗大樹枝,離開櫻樹的庇護,一股腦地向外衝。黑影緊追在後,像玩弄獵物一般,每一下攻擊都巧妙的從渡身邊擦身而過。渡的手臂與雙腿的兩側,出現越來越多遭到利爪抓破的傷痕。

  咬緊牙關,渡一個側身,順著黑影朝他攻擊的地方用力一揮──

  ……幸運地,有擊中的手感。

  黑影向後一躍,停在渡前方不遠處低聲嘶吼。外觀逐漸成形的異型模樣,令渡睜大雙眼流著冷汗。

  是鬣狗,體型似乎比他在圖鑑上看過的還要大,身上的毛黑中帶紅,斑點遍佈全身,尖銳的黃牙裸露,眼睛充滿血光。那副模樣光是看著,都能想像被牠撕裂的模樣。

  「呵呵呵……」

  這次渡聽得很清楚,在鬣狗發出的低鳴聲中,夾雜另一個人的邪惡笑聲,振盪著空氣,在耳邊形成駭人的可怕回音。

  「你到底是誰!」

  「我是路撒西亞……」

  「!」

  「救世主戰部渡,你的存在是我們魔族復興的一大障礙……」

  「不要躲躲藏藏的!出來!」渡擺好架勢,準備好再次迎接對方的攻擊,雖然他不知道脆弱的樹枝能抵抗到什麼地步。

  「呵呵呵……明明只是個普通人,真是勇氣可嘉,可惜這些在傲犬面前毫無用武之地。」

  鬣狗在語音落下之際朝渡猛然一衝,一眨眼就來到渡的面前。

  「哇啊!」

  渡倒吸一口氣,面對足以直接把他的頭吞下去的大嘴,他下意識的將樹枝擋在前面,然而鬣狗兇狠殘暴,撲上來咬住樹枝,不停施力扭擺,想將障礙物剷除,衝擊力之大,渡一個不穩往後跌,給了鬣狗跨上他身體的機會。

  「嗚……」

  鬣狗的力氣很大,渡不知道是牠的力氣原本就這麼大,還是是魔界的生物使然。他使勁全力抵擋,但渡的雙手逐漸疲乏,已經慢慢支撐不住牠不留情的攻擊。鬣狗的尖牙已經近在咫尺,渡可以聞到從牠口中冒出來的腐屍臭味。

  「呵呵呵……若你求繞的話,我倒是可以網開一面。」路撒西亞不知道在何處看著,語氣輕佻的說。

  「什麼?」

  「只要你把胸前的輪紅交出來,繞你一命並不是不行……」

  「別開玩笑了,誰會向魔界的人求繞!」而且輪紅是我跟虎王之間唯一的牽絆,說什麼都不會交出去的!

  「哼,那真是太可惜了,傲犬,動手。」

  「哇啊啊!」

  渡已經快要沒力氣了,手中的樹枝早已形同擺設,在鬣狗不斷施力之下已經開始產生裂痕,只要斷裂,便可直攻他的脖子。

  必須要想個辨法才行。渡焦急地思考著,但眼下的急迫狀況使他腦袋亂到一片空白。

  這時,有個拳頭般大的石頭,擊中了鬣狗的背,令牠稍微減緩力道轉過身。

  「老爺爺!」

  渡看到天部跪坐在櫻樹旁,顫抖著手打算再丟一顆石頭過來。

  「不行啊!老爺爺!您快逃啊!」

  被干擾的不悅令鬣狗低鳴一聲,二話不說張開嘴,立刻朝天部衝過去。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辨到的,他疾速伸手抓住鬣狗的後腳,將牠制服在地面上。

  「老爺爺……嗚……快逃!快點!」

  鬣狗不斷掙扎,胡亂踢的四肢不時打中渡的身體,但渡死不鬆手。

  天部表情猙獰的抓著胸口,早先遭到的攻擊令他元氣大傷。他想救渡,但年邁的老體再也沒有力氣,終於癱倒在地上。

  「老爺爺!……哇啊啊──!」

  怒不可遏的鬣狗竭力嘶吼,從身上釋放出來的強大電流,毫不留情的狂掃整座龍神山,被波及的花草樹木全都乾枯焦黑,連面影龍之櫻也難以幸免。像被火舌洗劫一樣,整個地面冒著裊裊蒸氣。

  渡短暫失去了意識,但全身的疼痛又讓他逐漸恢復知覺。比昨晚更嚴重的傷勢,讓他動彈不得,連動根手指頭,都痛得他咬緊牙關。

  鬣狗站在他旁邊,撕牙裂嘴的模樣像在嘲笑他的無能。

  到此為止了嗎……

  渡無力的看向天空,明明是個晴朗的白天,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卻悔澀陰沉?

  虎王……真希望死之前,可以再見你一面……

  他慢慢閉上眼睛,視野最後所看到的,是鬣狗張開黃牙撲過來的景象。

  但是,被撕裂的疼痛沒有發生,有股奇妙的光線射進他的眼皮底下。

  張開眼,璀璨紅光乍現,渡呆然的看著熟悉的光茫,溫暖如嬰兒泡在羊水般令人心安。身體的疼痛在光線的照耀下趨於舒緩。他慢慢坐起身。

  天部擋在他面前,紅光從他的胸前炸開,射向四面八方。鬣狗被耀眼的光茫籠罩,痛苦的大聲咆哮。

  「老爺爺……」

  有那麼一瞬間,他似乎看見天部的背後,有個身穿戰服的少年緊貼著他,用溫柔卻憐憫的表情看著孤單衰老的軀體。

  明明就只有那麼一瞬間,卻有種從遙遠過去不斷累積下來的哀傷,在渡的心底如泉湧般湧現。眼角濕濕的,他茫然的看著天部,不明白這股感情到底從何而來。

  「可……惡……」鬣狗在地面不停扭動掙扎,潛藏在牠底下的路撒西亞,也被這股清潔的神聖光茫照得體無完膚。

  「哼……我可不會就這樣算了……救世主戰部渡,洗好脖子等我,別以為每次都那麼幸運可以得救!」鬣狗與路撒西亞的氣息,在寒氣飄過之後,一轉眼便消失無蹤。

  火紅的光茫仍持續照耀著,稍早被凌遲過的龍神山,跟著渡身上好轉的傷口,一起回復到原本的生機,直到櫻花再次落下,光茫才逐漸停止。

  所有的一切都恢復了原樣,渡不可思議的看著天部的背影,但才剛鬆口氣,天部卻毫無預警地直接仰後倒下。

  「老爺爺!老爺爺您振作點!老爺爺!」

  渡焦急的爬到他身旁。

  天部緩慢舉起顫抖的手,握住在他面前的某個物體,接著將那個物體放到他手上。

  「耶!這是……!」

  手掌般大小的紅色勾玉──是劍龍勾玉。

  「老爺爺!這……!」

  渡還想說什麼,但劍龍勾玉像是回應天部的情感似的,在碰觸到渡之後,再次耀起閃亮的紅光,倏地進入了渡的體內。

  「嗯……」

  有股緩流湧現,從心臟開始,跟隨繞巡全身的血液流向四肢,漫延到身體各處。不可思議的,一直以來總是覺得空虛的心,瞬間被令人懷念的溫暖所填滿。

  淚水順著臉龐滑落,滴在天部滿是皺紋的臉上。

  「老爺爺……」

  渡握住天部的手,才驚覺對方的體溫居然低得讓人驚愕。

  「老爺爺!您還好嗎?我馬上叫人來……!」正要起身,天部卻抓住他。

  「老爺爺?」

  天部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什麼,渡將耳朵湊近他的嘴邊聆聽。

  「我們……生存在……現生界的……理由……」

  「誒?」

  他虛弱的移動右手,指向掉落在不遠處的記事本。

  「努力……跨越困難……為了將來……可以笑著面對……過去……」他將視線轉到渡身上,氣若遊絲的繼續說:「我……應該已經……完成了……最後的……使命……」

  渡搖著頭,不停流著淚水,「老爺爺,請您活下去啊,我還有好多事想跟您說,老爺爺……!」

  櫻花繽紛飄落,天部微笑著看著美麗的面影龍之櫻。

  啊……最後還能看到這棵美麗的櫻樹開花,我真的沒有遺憾了……

  逐漸放大的瞳孔中,映照出了永不消失的美麗彩虹,在那頭,有好幾個天部熟悉的身影,溫柔的向他揮手。

  「他們……來接我了……」

  「老爺爺……嗚……嗚嗚……老爺爺……」

  彷彿實現了所有心願,天部安詳的閉上眼睛。

  櫻花漫天飛舞,像哀悼天部所獻上的花之舞,溫柔、絢爛、優雅,形成一座花之橋,護送他前往心之所向的神之國度。天部感覺自己好像變回前往創界山冒險時的年齡,全身充滿活力,遠方有很多人在叫他,每個聲音都令他懷念。

  「我終於回來了……」他笑著舉起手,開始奔跑至彩虹的另一邊……

 
 
 
 




寫到後來自己都哽咽了……QQ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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